文： 麥煒和 插圖：Don Mak 「愛心、智慧、學識，三者只可選其一，你認為哪項對行醫最重要？」 以上是筆者面試被問及的難題(註：很多人以為政府醫生也像電視劇的警隊，累積一定資歷便可「見board」升職。高級醫生其實是公開招募的，申請人要鬥履歷、鬥面試表現，排眾而出那位才能受聘)，面試以英語進行，我回應曰：「I choose knowledge, 'cos I am not an idiot nor a swing.」(中譯為：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智不好學，其蔽也蕩。因此，三者中以學識最為重要。) 很有深度吧，但筆者最終也鎩羽而還，因為對方心目中早已有了標準答案──愛心(肉麻唷！要這樣答寧可不升職了)，就如劉備、孫權、曹操，你只可選擇支持飾演好人的劉備。 醫者最重要的使命是什麼？救死扶危？為傷患減輕身心痛苦？維護患者生命的尊嚴？理性練達的同僚，只要閱歷過患者被剝奪尊嚴的生不如死，甚至以痛苦換取的苟且偷生，都會有所頓悟，世人卻執着於另一套標準：「生命誠可貴，醫生在任何情況下也絕對不應放棄拯救患者，因為救死扶危是你們的天職。」醫生放棄拯救患者，就如將郊野公園改建成屏風樓，想想也有罪，必須不惜代價地保育；但我們心裏清楚，只着眼阻止死亡，患者將會有怎樣的結局。 白色衫左攻右是醫生，他告訴家屬患者病情嚴重，難有機會康復，所以打算終止治療，但會盡力減輕病人痛苦，然後讓一切順其自然；防守一方是患者家屬，他們要求院方設法保住患者性命，只要一息尚存，奇蹟便有可能發生，再者，救人是醫生的責任，病情嚴重、年紀老邁、資源短缺都不是放棄病人的藉口，醫生更非上帝，患者的生死怎到你們話事？況且香港是講人權的地方，接受什麼治療應由市民決定 … 醫患分歧往往以醫生讓步、盡人事施救但患者最後仙遊告終，患者結果要白白承受痛苦的治療及被剝奪人生最後的尊嚴 ─ 請不要推說那是為了尊重家屬的意願，我們背叛了的，是患者本人和上帝賦予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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