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美國和西方輿論猛烈指控俄國「派軍非法入侵」克里米亞，普京在前天的記者會上矢口否認。他一邊振振有辭地聲稱，近日活躍於當地的武裝人員並非「俄軍」，而是「當地的自衛部隊」，負責保衛當地基地免受「極端民族主義者」衝擊，另一邊則強調，儘管俄軍尚未出兵，但為了保護當地俄民，俄方會保留這個最後選擇。對此，身在基輔的美國國務卿克里反擊稱，沒有絲毫迹象顯示當地俄民在烏克蘭變天後受到威脅，「俄方明顯是在砌辭為進一步侵略找藉口」。
親俄勢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控制了克里米亞，是鐵一般的事實，但從國際法的角度看，到底俄羅斯算否「入侵」了烏克蘭？答案可能較想像中模糊。雖然聯合國憲章第2條明文禁止任何國家對其他國家動用或威脅動用武力，第51條則表明「若發生武裝攻擊，憲章內沒有任何條款，限制自衛的權利」。不過，曾在美國國務院法律顧問辦公室工作多年的學者迪克斯(Ashley Deeks)認為，現實中，在3種情况下，國家可以出兵其他國家，包括由安理會授權動武、獲得當事國同意，又或是出於自衛而對當事國採取行動。
「保護俄民」為由 免落口實
他指出，國際法大致承認「保護國民」這概念。在此概念下，一個國家可以毋須徵求同意，進入另一國家，保護國民免於「即時威脅」，尤其是當事國缺乏意願或無法提供保護之時。國家通常會在3種情形下，以此作為軍事介入理據，即有國民被脅持、國民遭到實際攻擊，又或國民陷入真正危險處境，「國民面對的威脅愈大，介入國愈易避開譴責」。
然而問題是，在控制克里米亞的行動中，普京鑽空子的技巧實在高明。即使西方輿論咬定當地「親俄部隊」是俄軍，但始終口講無憑，無法證明俄方大舉將千計「俄兵」派到克里米亞，兼且親俄部隊迄今並沒有開火殺傷過任何人，要咬定發生了武裝攻擊也不容易。普京一再強調動武是「最後手段」，也可用來反駁「違反聯合國憲章威脅動武」的指控。
當然，正如克里所言，俄羅斯聲稱有需要保護烏克蘭俄民免受當地極右民族主義分子所威脅，確實甚為牽強，英國前外相聶偉敬甚至撰文形容，這如同1938年希特勒以保護德民為由，逼捷克割讓蘇台德地區給納粹德國一樣。畢竟烏克蘭變天迄今，並沒出現大規模針對俄民的暴力運動，至於烏克蘭代總統拒絕簽署確認由議會通過的廢除俄語官方地位議案，亦有助新政權反駁「壓迫俄民」的指控。
「有理動武三原則」無大破綻
克宮似乎也意識到這一漏洞，於是近日急忙搬出另一張王牌：由烏克蘭原總統亞努科維奇向普京所發出的「邀請出兵」聲明。儘管大家都心裏有數，明白克宮現在根本是把亞氏當作傀儡，但這份「邀請聲明」正好可滿足學者迪克斯所提到的「有理動武三原則」之一(獲當事國同意)。即使亞氏貪腐，但他確實是民選總統，並遭反對派以政變式行動推翻。俄國強調他仍是烏克蘭合法總統，有權發出邀請，道理上絕非說不通。
俄羅斯明明在向烏克蘭大施軍事壓力，但卻留了這麼多後着，全面堵塞「侵略鄰國」的指控。普京的老謀深算，確實可怕。
